【書摘／評】《這是愛女，也是厭女》＆ 初訪女書店
七月底購入了新書《這是愛女，也是厭女》，是一本由國內十一名學術研究者共同針對網路社群、政治、法律、民族及心理等多種面向，探討近年社會越來越被關注的一股厭女（misogyny）氛圍。這算是日本學者上野千鶴子的《厭女：日本的女性嫌惡》的中文版問世後，國內比較完整的一本關於厭女文化的著作。整體讀來，既能感受到議題的沉重，卻又忍不住想繼續看下去。
就先以政治來說吧，書中讓我很有印象是「女性」政治人物所面臨的雙重標準，許多人認為她們還是該具備傳統女性助人、利他的特質，然而一旦站上政府要職，卻又會質疑「穿裙子的怎麼領導別人？」十足讓人摸不著頭緒。但相信這僅僅是傳統性別觀念的影響力，彰顯出的冰山一角。核心的因素，仍是一種基於「為了妳好」、「保護妳」的出發點，表現出的確是不自覺地厭惡，抗拒女性的矛盾心理。
當然，這種對女性的厭惡，不僅止於男對女的歧視，也包含了「同樣身為女性，卻也以此攻擊女性」的女人。書中談到，幾個月前女星張瑞竹透過臉書發文，挖苦現任總統蔡英文一番，認為她對兩岸關係採行的策略與發言，表現出了「失格」女人的面貌。而這樣的論述，正也具體將女性的「好」與「壞」，一分為二地切分出來，但可想而知的是，社會上能被清楚劃分、非黑即白的事物相當稀少，這樣的觀點明顯無法完全說服人，然而卻深植人心。有趣的是，如果被指涉的當事人身為生理男性，我們在新聞、網路等媒介所見的討論，多半會以個人能力與道德論斷，甚至歸因於外在因素，然而主角一旦換成女人，性別卻成為了被攻擊的標的。
進一步來說，我相信國內網路世界中，對於女孩子，乃至女人的愛恨交織，也在批踢踢八卦板等類型的匿名環境裡，發揮了極大的影響力。與我目前進行的研究較有關的，則是批踢踢等社群中，存在的「母豬教」現象。「母豬」指涉的並非特定的女性，據鄉民常見的發文與留言而言，母豬指的是諸如「只要權利，不要義務的女權自助餐」，或是「（合意）發生性關係後，卻反告男方性侵」的行為。
觀察鄉民的言論，也經常可以注意到許多鄉民否認「厭女」或「仇女」的指控，認為「母豬」的標籤，攻擊的僅是「不好」，或是具道德瑕疵的女性。但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，「好」與「不好」的定義，究竟是誰說得算呢？因此，這些「不理想」的女人，是否真的「活該被罵」，就有了值得商榷的地方了。此外，網路上的冷嘲熱諷，真的僅只於網路社會嗎？對於攻擊特定對象的言論表達質疑，真的是「認真就輸了」嗎？
寫到這裡，我認為這還牽涉到了一項至今大家仍沒有共識的話題──究竟網路讓人得以快速、自由地寫下、傳遞想法的特性，代表的就是進步、廣納各種意見的正面效益嗎？我沒有答案（笑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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寫在後頭。
八月三日晚上，《這是愛女，也是厭女》的其中七名作者，在公館的女書店展開新書座談會，也讓我有機會首度造訪這家關注女性、性別等議題的獨立書店。
整體而言，受限於時間限制與講者人數偏多，節奏顯得有點急促，也有滿多觀眾的提問沒能來得及得到講者回饋，算是比較可惜的地方。
此外，不得不說，作為生理男性，在論文當中研究厭女現象的同時，不免擔心自己作為尚未完全平等的社會中，所存在的相對優勢者，恐怕也會有一些盲點。不過，透過讀這本書，還有寫作過程中，我曾跟不同性別（當然不僅止於生理女）的朋友所討論的觀念來說，或許能夠「認知」厭女這樣的現象確實存在，能在日常生活嘗試自我調整，遠比疾呼大家應該「馬上改變」，甚至譴責言談中潛藏厭女觀念的人，要來得實際一些。
順帶一提，這一趟也算是在計畫口試前與我的口試委員方老師（是作者之一XD）打個招呼、聊聊天，希望八天之後的口試手下留情（誤）。
’190804凌晨
寫於台北公館
